支那人?中国人?

最近在Twitter上碰到一个自称支那人的家伙,叫嚣着“支那人都是英雄好汉,中国人都是猪”,权且不理会污言秽语的成份,单提“我是支那人”这样的说法倒是有点意思,于是对支那这个词做了点功课。

支那的来历众说纷纭,主流认为来源于秦,也有说法是来源于晋,隋的。支那的读音来自印度,最早用来称呼喜马拉雅山以东地方,后来特指中国,唐宋时随佛教传入中国后,被翻译者定型为支那这两个汉字。而西方各国流行的对中国的称谓“China”,实由此演化而来。

支那这个词最初并没轻蔑侮辱的的含义,在日本明治维新后,开始脱亚入欧的思潮,日本人开始借用西方称呼中国的方式,以支那称呼中国。当时日本对中国词法上的影响非常大,我们现在常用的,如保健、电话、个人、会谈、能力、注射、体育、文学、总理、偶然、印象,甚至感情、恋爱、接吻、性欲、性交、受精都是出自日本的和制汉语,支那也随这些回流到中国。

那时候西学东渐,一些学者正处处对照西方,如看西方有公元纪年,自己就要搞孔子纪年;看西方有国号王朝号,也要搞自己的国号。于是有人开始提议采用支那作为国号,而更多的人为了和清朝划清界限,索性自称支那人和清人区分。随后中日关系不断交恶,支那这个词也变得不堪,尤其民国确立中国为国号后,曾要求日本当局不再使用支那称呼(有点类似韩国要求中国称汉城为首尔),但直到日本战败才在官方真正杜绝,而现在则只有日本右翼人才会使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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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,中国为什么没有国号呢?这是个有趣的问题。随便翻看一本史书,当记述皇帝是,就称一个帝字,原因皇帝只有一个,称帝就知道是谁了,所以没有必要表明。古代一国独大而衍生出的正宗文化里,天下只有一个国家,就是中国,自然也没有必要设立什么国号。这不同于西方,欧洲从希腊时期起就城邦林立,如果只称王朝实在无法分辨。

至于中国这个称呼,最早是指京畿地区,周朝分封诸侯,周王居中所以相对于诸侯国称中国,比如日本现在还保持中国,近国,远国这样的称呼习惯。后来中国随王朝变迁,渐渐也泛指中原地区,应该是来源于得中原者得天下的政治现实。中国真正成为国号却是民国的事,解放后,为统战需要中华人民共和国也称中国,一直到现在。

到现在,并不太清楚自称支那人的家伙自称的真实原因,不过从他的言论判断应该类似晚清人物的缘故,不过即使抛开这个词本身具有的负面含义(多数人认为,即使是一个好词,因为大家都认为它坏,它仍然是个坏词,比如小姐),使用别人称呼自己的方式来自己称呼自己还是不妥当的,就好象说:

你叫张三,别人可能叫你小张,你当然可以说“我小张如何如何”,但如果你说“我叫小张,谁叫我张三,我跟谁急”,岂不是就有点怪异了?何况还会面临一个现实的问题,不管怎么自称,当需要面对外国人时候,你的护照上仍写的是中国人。

支那和中国早成定论,争辩无益。但要强辩的话,还是认同梁启超的观点,虽然他也曾以支那小子自称,但在写中国史时却立场坚定,摘录如下:

“吾人所最惭愧者,莫如我国无国名之一事。寻常通称,或曰诸夏,或曰汉人,或曰唐人,皆朝名也。外人所称,或曰震旦,或曰支那,皆非我所自命之名也。以夏、汉、唐等名吾史,则失名从主人之公理;曰中国,曰中华,又未免自尊自大,遗讥旁观。虽然,以一姓之朝代而污我国民,不可也;以外人之假定而污我国民,犹之不可也。于三者俱失之中,万不得已,仍用吾人口头所习惯者,称之曰中国史。虽稍骄泰,然民族之各自尊其国,今世界之通义耳。我同胞苟深察名实,亦未始非唤起精神之一法门也”。

中国

注:关于支那一词的研究,请看黄兴涛的《“支那”一词的近代史》

P.S. 从梁一席话品味晚清巨变,中国文化缺乏自我认可,知识分子内心自卑自傲心无着落,着实让人心酸。

One thought on “支那人?中国人?

  1. 这篇文章写的很好,有引用,有论证,还有Reference。可以算是一篇有学术分量的文章。更重要的是,让人明白了两个中国是后来刻意制造的,并非是因为自古就称为中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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